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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屋的树
来源:安徽法治报 阅读量:10000 2024-04-12 16:18:57

□程宏斌

老屋大概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建的,当时我还没有上小学,记忆中父母最早栽下的树便是屋前的刺槐树和屋后的榆树、香椿树了。树苗比我们长得快,没几年就从手指粗长成碗口粗了,到我上初中时已成枝叶繁茂、树干挺拔的大树了。

屋前的那棵刺槐树,到了四五月份春夏之交,白色的槐树花开满了枝头,空气中飘满扑鼻的清香味,远方的蜜蜂这时就会成群结队地飞来,扑在上面嗡嗡地采着花粉。大人们说槐花是一种药,可以清热解毒,而且还可以吃,吃法有许多种,有和鸡蛋一起炒着吃,有和面粉和到一起摊成饼吃,还有把它洗干净后用开水焯过凉拌着吃。小时候我对槐树花的那种清香气不太适应,只在开花时和小伙伴们调皮地摘下一些放到嘴里胡乱地嚼着,感觉甜丝丝的,其他的吃法我还没有尝过。

刺槐树是我们乡村里栽种比较多的一种树木了,房前屋后、乡间小道、塘坝河埂都有种植,不需要特意地去修剪它,刻意地去施肥浇水,自然界的阳光雨露就足够它茁壮成长了。我家屋前的那棵槐树也是这样,只不过我们浇水可能多些,洗脸水、洗菜水、淘米水都会一呼噜倒在它的树根下,让它慢慢地吮吸。

刺槐树后来在我到外地上高中时,母亲找人把它锯掉了,村里的老井被填埋了,为了解决一家人的吃水问题,母亲要在树的位置建一个压水井。

屋后的那棵榆树在无所顾忌地生长着,长到两米多高后开始分杈了,两个枝杈努力地向上、向周边延伸着,到我初中毕业时,主干已经粗得让我两手合不拢了,树冠像一张大伞,成了我们夏天纳凉、吃饭、玩耍、做作业的首选场所。知了特别喜爱爬在榆树上,整个夏天“知了、知了”地唱个不停,连我们睡个午觉也不停歇,弟弟胆子大,爬树是他的拿手好戏,自告奋勇地爬上两个树丫去捉,可是知了总是捉不尽,一直要到九月底它的鸣声才能慢慢地消停下来。除了知了,树上还常爬有一种俗名叫“莽牯牛”的昆虫,长着两根长长的犄角辫子,很像动画片中孙猴王的造型,我喜欢从树干上捏着它的两根辫子拽它下来。榆树很容易生虫,虫儿拱出的树末经常会飘落在树下写作业的我们头上、身上。树上有时会飞来一些鸟儿在那歌唱,灰喜鹊和麻雀应是光顾最多的,燕子也会飞来,只不过它不是停栖在树枝上,老屋里有它事先搭好的温暖鸟巢以及嗷嗷待哺的雏儿。

榆树在我上班后的第二年也被砍掉了,父母说我们都大了,以后拖儿带女的回来老屋住不下,并想在院子后边的空地上盖两间平房,自然榆树碍事了。榆树的主干派上了用场,木匠大爷用它打了一个八仙方桌,如今放在老家的堂屋里,节假日我和弟弟妹妹回家,一家人围拢在饭桌吃饭时我会常常想起榆树的那些往事。

院子里的香椿树长得很高,春天发芽时,父亲从外地回来就把镰刀绑在竹竿上割些椿芽下来。最常见的吃法当然是香椿头炒鸡蛋了,但父亲比较喜欢把它用开水焯下,切成细碎的和嫩嫩的水豆腐进行凉拌,撒点盐和味精,再滴些小磨麻油,一盘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就端到饭桌上了,父亲这时就会眯着眼喝着小酒慢慢地享受着。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有二十多年了,他慈祥的笑容常常浮现在我的眼前,恍惚中又见他站在香椿树下张望,挥着手指点着我和弟弟去采摘那嫩嫩的香香的椿芽了。

老屋前后现在的大树都没有了,在屋前的压水井旁有一棵石榴树,石榴树不是母亲栽的,是鸟儿衔来的籽儿落地生根还是家人吃石榴时吐的籽儿发的芽,无人打理、无人过问,总之它现在已不知不觉长成一棵石榴树了。石榴花红艳艳的很美,石榴树寓意也很好,多籽(子)多福嘛,和柿子树一样,红红火火的,都是村里人家喜欢种的果树了。

屋前的这棵石榴树,每年夏天,纤细的枝条上都会结很多石榴,有的还没有成熟就被鸟儿啄破掉落到地上,成熟的石榴我摘下吃过,味道一般,没有北方的怀远石榴籽大、汁多、味甜。树下人能够得着的石榴都被摘光了,高处的就让它高高地挂起来,让它骄傲地展示,让它随风飘落,再一个又一个地回归到这片多情的土地上。

屋后现在有一棵桂花树,是弟弟买的金桂,秋风起,桂花香,在如水的月光下坐在小院里,对着月亮,吃着月饼,喝着茶,是很惬意的一件事了。

院子里还有一棵橘子树,和屋前的石榴树来历相似,是无意中长出来的,让人不禁感慨种子的生命力是如此的顽强。橘子树好像开的是白花,花期多长我不太知道,每年中秋节我回老家的时候,树上已然果实累累了。

弟弟喜欢拾掇花草,院子里现在俨然成为一个小花园了,有牡丹、月季、含笑、茶花等,还有他从附近的山上寻找的榆树根做的盆景,现在也已郁郁葱葱,颇有些模样了。

屋前屋后的树随着时光在更迭着,就像这老屋里生活的人一样,也在不停地繁衍生息,从乡村到城市,再从城市回归到乡村。变化的是这些树,永远不变的就是我们这些游子对家乡、对生养我们这片土地的炽热情怀了!

(作者单位:合肥市公安局交警支队)